经济观察报 记者 郑淯心拥有上千家门店、2020年营业收入超931亿元的永辉超市正在经历一场变革，这头大象不仅是要转身，按照永辉超市董事长张轩松的话说，永辉要进行变革式的管理，他强调是变革，而不是改革。
数字化也成为各零售商发展和变革中的一项举足轻重的内容。4月底，本报记者在永辉总部见到了李松峰，他是永辉数字化的灵魂人物。李松峰来自京东，曾是京东移动技术部、平台交易研发部、中台共享技术部负责人，参与京东从百亿级电商公司发展为万亿级公司的跃升，今年1月，永辉超市任命李松峰为公司首席技术官、副总裁，负责永辉科技战略、数字化转型战略落地。
李松峰的语速不紧不慢，但话中透露着急切，他的判断是，到今年第四季度行业应该会有一些兼并或调整，竞争会比较激烈，只有在体量、数字化、供应链、团队组织等方面都没有短板的企业才能够成功跑出来。那么，永辉要怎么跑出来呢？
数字化不是分割的业务
李松峰加入永辉的时间点，恰逢永辉的变革关键期。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后的第三天，永辉超市董事长张轩松在业绩说明会上对变革进行了多维度的阐述，他坦承，实体零售商大多期待能通过创新应对竞争，可是创新是很难的事情，永辉有很多做得不够的地方，比如新型和迭代的管理没有做好，管理效率不高，包括需要通过技术等手段规避供应链的灰色地带。
张轩松也表示，永辉的创新现在处于“呼之欲出”的阶段，永辉加大内在变革提升，即在原来的管理逻辑上迭代。目前的转型到了深水区，数字化转型也不是一步到位的，尤其是对传统企业，需要一些时间来体现成效。数字化的转型到今年下半年会有很多的呈现。“去年年底到今年一季度，以前是云超、云创的系统，因为以前都属于大量的烟囱和碎片化的信息孤岛，我们正在破除重构。围绕到店、到家、供应链，一些不重要的技术项目都砍掉。”
李松峰来到永辉时即发现了新旧迭代的问题，比如永辉是有数字化底层技术的，从ERP（企业资源计划系统）到POS终端销售系统很多都是采用第三方的系统，由此产生了信息孤岛，把线上业务视作一个创新业务时，信息孤岛就变成了阻碍，亟待被全链路打通。李松峰也认识到，这是大部分传统商超普遍存在的问题。
在此判断下，李松峰决定把线下团队和线上团队用数字化深度融合在一起。永辉要做全场景的数字化，渗透到企业的方方面面，而不是割裂的业务板块。
目前，商超行业做数字化有几种做法，一种是以物美、麦德龙为代表的合作模式，用多点等第三方平台帮助线下超市进行数字化管理和线上配送；一种是盒马的自建自营模式，永辉也准备自建数字化系统，这是李松峰来永辉的主要任务。
李松峰认为永辉选择自建自营是因为数字化是提升用户体验、提升效率的一部分，要把永辉的基本盘、商业原有的禀赋，线下超市里面的组织能力、商品能力、运营能力保存并通过数字化实现更好发展，这才是符合永辉的路径。另外，他补充：“数字化表面上看是一个技术问题，其实是一个组织问题”。
李松峰多次强调组织的重要性，他履新永辉后先进行了组织结构的调整。此前永辉旗下包括云超、云创、云商和云金四大板块。云超是云超市，是以永辉超市和mini店为主的零售，是永辉集团的核心业务。云创是超级物种等新业务，云商和云金是供应链和金融业务。云创曾被视为永辉发展的第二曲线，涵盖着永辉除了商超业务之外的所有新业务探索。2015年，永辉超市孵化出永辉云创，先后推出永辉生活、超级物种、永辉到家等业务。
李松峰把云创和云超做成一盘棋的组织。2020年，永辉超市宣布张轩宁以3.8亿元的价格向公司转让永辉云创20%股权。交易完成后，张轩宁持有永辉云创股权由34.4%降至14.4%，成为永辉云创第三大股东，不再是永辉云创的实际控制人。永辉超市持有永辉云创股权46.6%，为永辉云创第一大股东。
业态的弯路和试探
自2016年盒马鲜生创立以来，大润发优鲜、苏宁苏鲜生、美团小象生鲜、京东7FRESH等新零售业态相继成立，但在经历了一轮烧钱补贴之后，关店潮也随即而来。
永辉的超级物种对标盒马鲜生，于2017年在福州开出首店。永辉生活App上显示，目前超级物种在全国7个城市拥有20多家门店，其中福州5家、深圳5家、重庆4家、南京4家、上海3家、北京2家。不过受限于运营模式盈利难以及扩张凶猛，超级物种的亏损也随之而来。
连年亏损的超级物种逐步影响到了永辉超市的业绩表现。2018年全年，永辉超市实现营业总收入705亿元，同比增长20.35%，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合并净利润14.8亿元，同比减少18.52%。
李松峰表示，超级物种是新零售时代下的探索，目前看这个业态并不适合后疫情时代的用户需求，现在永辉的目标是全面的数字化，有些跟不上的业态会进行收缩，他也坦言，这是永辉走过的弯路。
不仅是超级物种，永辉的mini店定位于社区生鲜超市，生鲜占比超60%，2019年到2020年，永辉mini店数量由573家降至156家，而这个数据在2021年Q1季度，再次减少86家，仅剩70家。
对于关闭mini店，永辉称，一是后疫情时代，包括社区团购、线上，对小型业态会造成很大冲击。二是战略上做了聚焦，小型业态尚未跑通的模型，会继续打磨。同时将战略聚焦到科技转型和全渠道业务的转型、Bravo业态的提升上。
永辉方面表示，云创的定位仍然是科技服务公司，调整了“超级物种”和“永辉生活”的小店这两个业态之后，云创更加聚焦在“永辉生活”APP打造，用户运营、数智中台的建设。
新的业务模式也在探索中，新开Bravo门店为永辉2020年带来较好业绩。
财报显示，2020年永辉实现营业收入931.99亿元，同比增长9.80%；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7.94亿元，同比增长14.76%；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为61.4亿元，同比增长1374.73%。永辉超市持续保持营收稳健增长，得益于“到店+到家”全渠道一体化的加速推进下，新开Bravo门店销售及线上销售的增长。
然而，今年一季度，永辉超市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2332万元，较上年同期大幅下降98.51%（上年同期净利15.68亿元）；与此同时，永辉超市预计2021年上半年公司归母净利润可能出现亏损。
永辉超市在一季报中表示，2020年下半年开始，受疫情及多种复杂因素的影响，居民收入增速放缓，居民消费倾向下降，实体零售行业承压，结合2020年下半年及2021年一季度公司实际业绩表现，以及市场上社区团购业务烧钱对公司业务的短期影响，公司预计2021年上半年营收增速与上年同期相比可能出现一定幅度的下滑。同时，考虑到2021年新租赁准则执行以及公司持有的部分金融资产公允价的回落，2021年上半年公司归母净利润可能出现亏损。
张轩松做了直面问题的反省：“我们非常抱歉，去年包括今年一季度的业绩没有做好，后疫情时代，我们在应对消费者购物习惯的改变等措施上，存在很多的不足。”
李松峰表示，永辉想要打造全面的一盘货，“我们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大概还要两三个月”。所谓一盘货指的是线上线下供应链全面打通。
永辉正在进行全新店型的试验，他介绍：“所有城市我们会先跑一些试验的店，因为对于一个传统的线下商超来说，这不是一个纯技术的问题，你把所有的店型跑完了以后，去全面推广也有一个周期，并且千店即使不说有千面，但肯定是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物理条件。”
因此永辉的新业态发展会分几个阶段，包括团队融合，做系统的开发和数字化深度融合，全链路的系统打通后，永辉要去做一家全数字化的店，预计今年跑通和局部推广，明年全面推广。
搭建中台
如果不考虑成本的话，其实每家超市都可以在数字化上有跃升，李松峰表示，2021年永辉大量招募了科研人员、技术人员，目前成本还在可控的范围，能够承受得起。
永辉现有1000个人左右的技术队伍，他们正在搭建永辉的中台。而中台这一概念更多存在于阿里、京东这样的大型互联网公司。
李松峰在京东时也参与中台的建设，他认为永辉的中台和京东的中台面对的情况也不一样，对于永辉来说，线上的团队和线下的团队，包括新业务的团队都是割裂的，通过建立中台要把以前的烟囱推翻，用一个融合的系统去替换，他甚至觉得永辉的中台因为涉及到线上和线下，中台更加复杂些，永辉要建的中台至少有七八个大的模块，包括偏交易类、偏供应链、偏物流履约等模块，他举例，物流里面还分大的中心仓、常温仓、生鲜仓，末端的履约、派单，然后最后三公里的路径规划等。
李松峰认为永辉在数字化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例如年报中显示，报告期内，永辉线上销售额（含到家与其他收入）实现了百亿规模的新突破，达104.5亿元，同比增长198%，占主营收入比重提升至10%。截至2020年12月31日，“永辉生活”会员数已突破4933万户，新增总注册用户数2830万户，同比提升250%。年底月活数1861万户，同比增长2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