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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仁:中国经济无疑已经“起飞” 但面临三大严峻挑战

2020-12-07 18:20:46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有学者指出,就算后进国家和先进国家都在技术进步,但一方的变动率如果持续地快于另一方,那么技术变动率快的那一方就会永久地损害另一方。

“中国的经验证明,特别是2008年以来的经验证明,经济‘起飞’以后面临的挑战和问题,可能比起飞前还要严峻和复杂。”

12月5日,第二十届中国经济学年会在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开幕。开幕式上,北京大学博雅资深教授、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周其仁,在题为《“起飞”后的增长》的主旨演讲中指出,如果以“飞机起飞”类比经济发展,中国经济无疑已经“起飞”了,但是,中国经济的未来仍然面临三个方面的挑战。

“起飞”后的挑战更加严峻

周其仁表示,美国经济史学家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理论把社会发展分为必须依次经过的6个阶段:传统社会阶段、起飞准备阶段、起飞进入自我持续增长的阶段、成熟阶段、高额群众消费阶段和追求生活质量阶段。

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理论,特别是起飞理论,创新和可取之处在于他把整个经济发展看作一个非常长期的过程,而不是只用一个简单的函数来描述,但另一方面,罗斯托理论也存在一个薄弱的环节,即对经济起飞后的研究不够。“罗斯托理论对起飞以后的经济研究,显得是一帆风顺的,起飞以后就会走向成熟,成熟以后就会走向高消费,然后再会推进到高品质增长。”

“但中国的经验证明,特别是2008年以来的经验证明,经济起飞以后面临的挑战可能比起飞前还要严峻,面临的问题也会更加复杂。”周其仁认为,中国的经济体量非常巨大,但是分布极不平衡,对于经济是否可持续的问题一直悬在头上。

经济起飞以后,高速度增长会带来所有参与者的高预期,这时候如果速度增长发生变化,对整个经济主体的心理和行为影响比起飞之前会更加剧烈,因此,经济起飞以后,保持经济的持续稳定是重中之重。

未来面临三大挑战

周其仁认为,中国经济现在毫无疑问已经“起飞”了,但是“起飞”以后如何在颠簸中保持平衡,仍然面临着三方面的挑战。

一是开放经济下穷国与富国的关系。后进国家与先进国家,一边是低廉的劳动成本,一边是较高的劳动收入,一旦贸易打通,某种程度上一价定律就会发生作用。

经济学中的“一价定律”,指供求力量会产生一个公平而有竞争力的价格,以防止套利者获得无风险利润。“一价定律如果发生作用,到底是收入高的阶层掉下来,还是低收入阶层快速涨上去,会引发极其复杂的冲突。

有学者指出,就算后进国家和先进国家都在技术进步,但一方的变动率如果持续地快于另一方,那么技术变动率快的那一方就会永久地损害另一方。因此,中国虽然经济总量可观,但是在最关键的技术和领域还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如果国家之间的关系持续紧张,先进技术和先进知识的可得性降低,再加上中间可能会发生的猛烈颠簸,中国起飞之后的经济可持续性会面临很大的困难。

二是中国经济体量巨大但内部极不平衡。关于不同阶层的收入差、城乡的收入差、地区之间的收入差,现在已经有很多研究。但收入差是表面现象,收入差的背后是技术的差别,是产业的差别,是观念的差别,是科学知识的差别,而这些差别是深刻的。

三是在降低速度时维持产业之间、地区之间的平衡难度极大,需要持续强大的动力。在地面运动时,把速度减缓就可以保持平稳,但起飞之后的经济,把速度降下来会有很大的挑战。“中国经济需要有持续的强大动力,否则我们那些还落后的尖端部门是没有力量、没有资源可以往上打的,但同时也要维持产业之间、地区之间的平衡,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周其仁最后称,中国完成起飞以后一定会走向成熟,一定会走向高品质生活,但中间会经历一段波折。经济学家应该研究这些挑战,面对这些挑战,努力使自己的研究对中国这架“巨型飞机”,以及其他第三世界国家“机群”的“起飞”做出贡献。

(作者:实习生雷思敏,记者辛继召 编辑:曾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