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2017年1月23日,徐翔案在青岛中级法院宣判,已经过去整整三年半。
彼时,泽熙投资负责人徐翔因操纵证券市场罪获有期徒刑5年6个月,并处罚金110亿元,并没收非法所得90亿元。
当昔日“私募一哥”徐翔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其妻应莹更多充当了台前的角色。
不过,仍有许多问题待解。
案发后,“泽熙系”及徐翔夫妻、父母等持有的约210亿资产被司法机关查封、扣押和冻结,涉及宁波中百(600857.SH)、大恒科技(600288.SH)、东方金钰(600086.SH)、文峰股份(601010.SH)、华丽家族(600503.SH)等多家上市公司股权。
也正因此,当应莹提出离婚要求,这桩被称为A股世纪离婚案的新闻事件,充满保全财产的“技术性”离婚揣测。该事件背后,则干系多家A股公司的走势,关乎公众利益。
为最大程度还原事实,9月22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宁波独家对话了徐翔之妻应莹。
独家回应青岛之行
不久前的9月4日下午,应莹微博发声,透露了去青岛中院沟通资产甄别事宜的进展。
应莹提到,“9月2日下午,我和斯伟江律师、吴布达律师一行三人应约到青岛中院继续沟通”,“青岛法院主办法官告诉我们,因为疫情等原因,原本应该结束的资产甄别工作可能还要拖延一下”,不过,“这次主办法官非常正式地对“尾声”做一次倒计时,他表示,资产甄别工作会在年底前结束,很有可能提前。”
同时,应莹提出想要上市公司(宁波中百和大恒科技)实控权的设想,“主办法官也当场表态,他将会就此事征询徐翔本人意见。”
《21世纪》:9月2日下午你应约到青岛中院沟通,徐翔案资产甄别工作进展如何?
应莹:和我沟通的主办法官,就是徐翔案的审判法官。
上次去青岛,我们主要交流的就是资产甄别尾声的问题,主办法官主要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资产还没有执行,主要是今年受疫情影响,出差、会见都是受到限制的,被各种因素拖延。
不过,他和我的沟通都是很诚恳、顺畅的,再三强调这次资产甄别已经进入尾声,预计在今年年底完成,也有可能提前。
另外,我提出来,希望拿到两家上市公司(宁波中百、大恒科技)的实控权,因为实控人缺位,给公司经营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主办法官答复我,下次去见徐翔的时候,也会征求他本人的意见。
下一次见面,我们初步定在今年11月底或12月初。
《21世纪》:相较于现金,你更希望拿到宁波中百和大恒科技两家上市公司的实控权,主要出于什么考虑?目前,宁波中百陷入一起担保诉讼案,是什么情况?
应莹:徐翔案后,就像有个负面标签贴在这些公司身上,大股东股权被冻结,再融资受到影响,对公司的战略长远发展都是不利的。
在提起离婚诉讼之前,宁波中百、大恒科技的管理团队都会定期和我汇报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现在,公司如有重大事件,我也会委托律师前去沟通了解,基本掌握情况。
像宁波中百,此前遭遇太平鸟集团的股权要约收购,现在由于原董事长龚东升任职期间的个人违法行为,被莫名牵扯进“担保案”等一系列问题,归根结底就是由于实控人缺位,导致公司的很多决策受到影响。
两家上市公司的中小股东,也很关心公司情况,希望能尽快解冻股权。所以我希望拿到宁波中百和大恒科技实控权,从根本上解决公司治理问题。
《21世纪》:你对宁波中百曝出的担保案是否知情,目前案件进展如何?
应莹:宁波中百的这起担保案,我在前几年是有所知的,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难查清,而且宁波中百确实很无辜。在北京市一中院执行立案后,我也委派律师去了解情况。我掌握的情况是这是宁波中百前董事长龚东升私自为自己的公司担保,可能涉嫌与对方串谋的担保案。
在担保案发生后,在广州的仲裁过程也是十分诡异的。据企业向广州市纪委了解,关键的两名仲裁员多年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一名是首席仲裁员,一名为中建四局选的仲裁员,存在枉法裁判的嫌疑。(注:仲裁案中的两位仲裁员王小莉和陈忠谦已被调查。)
至于在北京一中院的执行立案,宁波中百在北京并无可供执行的资产,据我了解,中建四局可能采用了蒙蔽手段,虚构了宁波中百在北京有财产的事实,取得执行立案。
所以我希望北京一中院能秉公执法,给宁波中百,也是给中小股东一个公道。
《21世纪》:如果真的拿到上市公司实控权,如何参与经营管理?
应莹:宁波中百和大恒科技这样的上市公司,本身有很成熟的管理团队,这两年也做得挺好的,如果我拿到实控权,主要是规划一下公司的战略发展计划,也可能考虑管理层的股权激励。
A股世纪离婚案疑虑与争端
2019年3月20日,应莹将离婚《起诉状》提交给上海市黄浦区法院,并提出4项诉讼请求:1,判令和42岁的徐翔离婚;2,判令夫妻双方所生之子由应莹抚养;3,请求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4,本案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2019年七夕节当晚,应莹公开发出离婚声明,一句“苍天在上,我要”的呐喊,引发关注。时隔20天后,这场A股世纪离婚案在青岛监狱内迎来开庭,应莹的主要诉求变为两项:婚姻关系解除、子女抚养。
但是一年以后,该离婚案仍然处于“已开庭,未宣判”的状态。
《21世纪》:庭审中,徐翔的代理律师在庭上认为你们夫妻双方感情并未破裂,因此不同意离婚,但是法官问到徐翔态度时,他情绪激动,突然说同意离婚,并放弃孩子抚养权,你如何看待他的决定?
应莹:上海市黄浦区法院的工作人员是到青岛监狱内开庭的,监狱允许一个月探视一次,探视时徐翔主要问家里老人孩子的情况多一些,我和徐翔见的最后一面就是离婚案开庭的时候。
开庭的时候,徐翔比较严肃,坐在那里,基本一言不发,除非被问到问题回答一下,法官问到他是否同意离婚,是否愿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他就说了两个字,“同意”。
我们在庭上也没法单独沟通,我个人认为,这个决定应该是经过他慎重考虑的,也是他真实意图的表达,他本身是一个很果断的人。
我不清楚他的律师是谁聘请的,在徐翔明确表达了意见以后,律师还是坚持个人的意见,结案的时候也是坚持不同意离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目前,离婚案毫无进展。离婚案是去年5月13日立的案,经过两次无故延期,今年11月13日又要到审限了,届时会有什么结果我也无法判断。
《21世纪》:外界都说你是假离婚,是为了分割资产?
应莹:离婚有多方面的原因,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别人可以有各种想法,但是别人无法替代我,也无法真正站在我的角度来想问题。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分割资产,我完全没必要到去年才提出离婚,在徐翔案刚刚宣判的时候,我就可以提出离婚了,所以我也不想解释。
有一句西方哲学说得很好:“他人即地狱”,我觉得很贴切。
我这里需要强调一下,我在青岛中院所追问的资产甄别与离婚是两个事情。不管我与徐翔是否离婚,涉案的家庭资产都必须要甄别清楚,家庭其他成员的合法财产受法律保护,要予以返还。资产甄别并不一定要离婚,我在上海所提的离婚诉讼,只是离婚请求和要求孩子的抚养权,并不涉及分割财产问题。
历经沉浮“新选项”在哪?
目前,徐翔服刑时间早已过半,而希望通过离婚卸下一些压力的应莹也提到,“希望换一个身份,重新有一个站位和角度”,历经沉浮。
《21世纪》:徐翔什么时候出狱,目前是否有明确的时间?
应莹:判决书上是有明确的时间,到2021年7月9日。
至于徐翔是否会被减刑,我也不清楚,他出狱之后的打算,我们也没有沟通过。
他比较内敛,比较决断,内心都是想好的,以后要干什么。
《21世纪》:泽熙系团队的人都去哪儿了,还有联系吗?
应莹:泽熙一下子出事,整个公司的账户都被冻结了,工资、社保都没法正常发放,员工怎么待得下去?我了解到的泽熙系团队的成员,很多都另谋高就,去机构或公司。
也有一些比较熟悉的员工,我们会有联系,属于私人问候。
《21世纪》:对未来生活有什么打算和期待?
应莹:我现在最大的愿望,还是尽快推动资产甄别,把归属于我们案外人的合法财产解冻,这是我目前生活的重心。